第八十七章 你是我的兄弟

    人能活到多少歲，這個問題王凡在十八歲的時候，面對一具屍體深刻地思考過。後來他想明白了，對於他根本就不存在，因為他不配，那是人類應該思考的問題。

    零點，王凡如約到達碼頭，眼前一條寬闊大道通向海邊，道路兩旁都是推擠的貨物，明天這裏一切都會照舊，人來人往忙忙碌碌。他閉上了眼睛，靜靜地聽着海聲，像是感受到了那條不曾停歇的脈搏，殘留在身體的熱血今天已經準備好了告別。

    王凡望了眼前的這片大海，好像又看了那個曾經……

    王凡的母親在他四歲的時候意外去世，父親也在他十五歲的時候撒手人寰，他被送進了孤兒院從此一個人生活，第二年來自荷蘭的一對夫婦收養了他。他跟隨他們漂洋過海以為會有一個家，沒想到迎接自己的是一個囚籠。從那個時候開始，他明白了期待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

    王凡甚至還沒有適應好時差，就被帶去了一個秘密組織開始接受培訓，那裏陰暗、潮濕還有讓人無法呼吸的節奏。而他是這個組織里多年來第一個中國人，第一天他就被打的鼻青臉腫，因為他們笑話他：為什麼你來自中國，都不會功夫！他跑，被追了回來，再跑，又被追了回來，後來他不再選擇逃離，與其說是放棄不如說是絕望。

    王凡在荷蘭的第三天就經歷了人生的第三場死亡，他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未來好像只剩下這一條不歸路，荷蘭夫婦之所以選擇他，因為他們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這個職業人員所具備的絕望，毫無所求的眼神。第二年又來了一個中國人，叫鍾明，就是現在的陳明，沒過幾個月這裏出現了第三個中國人，是他們三人中的大哥，名叫楊偉傑。自此換成他們去毆打別人，第一個任務就是他們三個人聯手，漸漸他們成了那個圈子裏的神話，毫無失手。

    對於這個世界，他們沒有愛也沒有恨，他們只是選擇了生存。

    對於他們來說，生死並沒有什麼差別，但當有一天竟然可以感受到心底罪惡感的時候，他們就和死了沒什麼差別。

    陳明在十八歲的時候遇到了人生的初戀，他試着變回那個正常的人，可惜在一次任務中，由於他的分心，造成大哥楊偉傑右腿骨折，好在後期骨頭恢復良好，並沒有什麼大礙。但從那次後，楊偉傑就被調去了別的小組，直到今天他爬上了那個組織至高的位置。五年前當他出任務回來的時候，他發現曾經的三人幫就剩下了他一個人，他不能接受被兄弟背叛和拋棄，他不甘心，他要親自找到他們，來一場真正的了結。

    楊偉傑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近。他告訴手下，誰都不要插手，這是他們兄弟三人的事情，他們只要執行好他下達的所有命令就好。

    「該死！」這個時候，楊偉傑腦子裏竟然還是他們三個人一起過生日的畫面，他朝着那裏走去，朝着那片曾經慢慢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