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一屍兩命

    雨姣說出來的位置，雖然不是項陽同一個村落，可是距離他家也不遠了，而且雨姣說的非常明白，他要祭拜的就是自己母親的墳墓。

    怎麼也沒有想到，從墳墓中爬出來一個女嬰的事情，竟然就在距離他家不遠的地方。墳墓的位置在山溝里，雖然項陽很想看看能夠有女嬰爬出來的墳墓是個什麼樣子的，不過他也清楚，即使自己去了，恐怕也未必能夠發現什麼。何況人家雨姣可根本就沒有邀請自己的意思。

    項陽獨自一人回到了家中，一股溫馨的感覺撲面而來。一家人重新團聚，當然有很多熱絡的話要說。在家裏，項陽是一個獨生子，原來按照項陽的想法，是將兩個老人都接到城市中去居住。可是兩個老人說什麼都不願意，說他們已經習慣了這山，這水。其實老人都一樣，除了不想改變自己的生活環境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們不想給自己的兒女添加負擔。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一家人團團圓圓的說了一些話，吃了團圓飯，天也就擦黑了。項陽的心裏還在惦記着雨姣在什麼地方休息，可是幾次撥打了雨姣的電話，都顯示不在服務區。項陽的心懸得更高了，想到雨姣的身世，項陽忍不住問自己的父親：

    「爸，當初在我們這兒是不是曾經發生過一個墳墓中爬出女嬰的事兒來？大概比我出生的時候晚兩年？」

    他假裝是若無其事的樣子，沒想到老爺子聽到了項陽的話，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視線甚至還偷偷的向窗外瞟了一下，好像擔心有人在外面偷聽一樣：

    「你，你怎麼知道這個事兒？」

    「呃，我也只是聽說的……」

    「聽說，這事兒所有人都被交代着爛在肚子裏的，怎麼還能夠傳出風聲去！聽誰說的？」

    老父親眼睛精芒閃爍，真的是着急了。聽到老爸的話，項陽才算是斷定下來，原來雨姣的身世是真的。而且，這個事情好像已經被列為了高度機密一樣的事兒了，只是不知道是什麼人竟然對所有知情人下了封口令了！

    「爸，您和我說說，當初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這事兒不要提了，從今以後，你就給我假裝不知道，千萬不能傳出去，咱家可擔負不了這麼大的責任！」

    老爺子說的非常的鄭重，臉也板着。就是項陽當初上學的時候，給老爹抱回家兩個零蛋來，老爺子的臉色也沒有這麼陰沉過。

    「爸，只是說說而已，你至於麼？再說了，現在就我們三個人，你還怕啥？」

    「怕啥？」老爺子用手指了指天上，「舉頭三尺有神明！」

    「噗！」

    雖然房間中的氣氛有點兒緊張，可是項陽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對於自己的老爸，項陽還是非常了解的。老爺子活了一大把年紀了，可是並沒有什麼太多的信仰。用老頭子自己的話來說，信啥都不如信自己的良心！可是沒想到老爺子今天竟然如此神神叨叨的，甚至把舉頭三尺有神明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

    「笑，你笑個球！」

    老頭的鬍子都翹起來了，看樣子是動了真火。老太太連忙在旁邊勸解：

    「大陽啊，這是可不怪你爸，以後千萬不要提起來了。」

    項陽的心裏更加的疑惑，人就是這樣，好奇心害死貓，越是神秘的事情，越是容易讓人產生興趣。現在面對的是自己最親的兩個人，項陽也不打算隱瞞了，清咳了一聲：

    「爸，媽，實話說吧，這個事兒我不是聽別人說的，大概真沒有人知道這件事兒，而是我遇到了那個從墳墓中爬出來的女孩，而且這次回來，我就是和那個女孩一起回來的，她說，她要去祭奠她的母親！」

    「啊？！」

    項老爹吃驚的張大了嘴巴，項母本來是打算給項陽端一碗水過來的，可是聽到了項陽的話，手上的碗立刻拿不住了，啪嚓一聲摔落在了地上。房間中在瞬間安靜了下來。

    項陽看着老爹和老娘，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兩個的反應會這樣大，心中還在暗自擔心，兩個老人不會也認為自己會把霉運帶回家吧。剛想要開口說話，忽然看到項老爹的眼睛中有淚花在閃動，項母也正在用衣角擦拭着自己的眼角。兩個老人竟然哭了！

    「爸、媽，到底是咋回事啊？」

    「那個丫頭在哪兒？你快把她帶到家裏來，晚上山上有狼！」

    老爺子忽然想起了什麼，急急忙忙的說道。沒想到老頭的態度竟然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弄的項陽一愣一愣的。但是也能夠感覺到，也許這裏面還有更複雜的隱情。

    「我給她打了幾次電話了，手機都是不在服務區……」

    老爺子一聽就急了，呼的一下從炕上站了起來，在屋地的中央轉着圈子，嘴裏還在小聲的念叨着：

    「這可咋辦，這可咋辦！」

    本來一家人團聚是高興的事情，但是自從項陽將自己的疑問詢問出來之後，整個氣氛都亂了，原來的寧靜溫馨，算是徹底被打破了：

    「爸，你和我說說，到底是咋回事啊？我現在越來越迷糊了，怎麼感覺着從墳墓爬出來的姑娘，好像和我們家還有關係似的？」

    「唉，當然有關係！」

    老頭原地轉了十多個圈子，終於還是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長長的嘆了口氣。

    「那姑娘叫啥名？」

    「雨姣！」

    「他應該叫項雨姣啊！」

    「什麼？！」

    這次輪到項陽沒有辦法淡定了，一下跳了起來，從雨姣的這個姓氏上他就能夠猜到，雨姣應該就是自己的本家，說不定和自己的親密程度還非同一般，否則也不會讓自己的老父親急成這個樣子。

    老爺子從炕沿上摸起了水杯子，喝了一口水，看樣子是在努力的想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項陽瞪大了眼睛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錯過了一個字。

    「你其實有個素未謀面的叔叔，而你口中的這個雨姣，其實就是你的堂妹！」

    「啊？！」

    項陽算是徹底的傻了，雨姣姓項，他就知道和自己家有關係，可是沒想到竟然還會親到這個程度，壓根就沒想過雨姣竟然會是自己的親堂妹。項陽急忙跳到了父親的身邊，急急忙忙的追問道：

    「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怎麼從來都沒有聽到你們說起過？」

    「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

    老爺子再次嘆了口氣，說出了一段二十多年以前的一段公案。

    項老爹本名叫項通，他還有兩個親弟弟，兄弟三個人並沒有生活在一起，項通是老大，早早成家，就在魏家村落戶了。老二項黨在二十幾歲的時候就離家出走，之後杳無音訊，家人都猜測，他早就已經是埋骨他鄉了。老三項傑，入贅到了雲城中的一個人家裏做人家的養老女婿。那是一個動盪的年代，這樣的事情並不是非常的罕見。很多人家連飯都吃不飽，賣兒賣女的事兒都時有發生，何況是離家出走或者是入贅這樣的事情呢。

    有這樣一句俗話，叫做窮家不把富家奔，富家不登窮家門。即使是親兄弟，當生活水平出現了重大的差異的時候，兩家人的往來也會出現很多的隔閡。項傑在剛剛入贅的時候，還偶爾到父母和大哥那裏看看，但是時間長了，回家的時候就少了。等到他們的父母雙親，也就是項陽的爺爺奶奶早早過世，項傑根本就和自己的大哥沒什麼來往了。

    項通還去過幾次兄弟家，但是看到兄弟一家人對自己的奚落，他也心灰意冷，從此再也沒有登門。即使再親的人，如果多年沒有走動，是親也不親了。事情就這樣非常平淡的過了幾年，項陽出生了。就在項陽兩歲的時候，項傑忽然在一個半夜跑到了項通的家門，渾身是血。

    多年未見的兄弟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讓項通嚇了一跳。項傑開口的第一句話讓項通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靂一般：

    「大哥，我殺人了，我把我老丈人一家都殺了，包括我老婆！」

    項通是個老實的莊稼漢，平時宰頭豬殺個雞什麼的還真不當回事，但是現在兄弟竟然殺人了，這可就讓他不能鎮定了，早就已經六神無主了，一個勁兒的在原地轉圈，急的搓手跺腳的。之前對自己的這個兄弟是滿肚子的怨言，可是畢竟是親兄弟，大義滅親這樣的事情說出來也許容易，但是要真的做出來，項通還真的有點兒下不去手。

    「你也別問我原因，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我來這裏就是和你打一聲招呼，然後我就要走了，等我走了之後，你愛報官就報官，愛幹嘛就幹嘛！我老婆的屍體讓我帶出來了，我就把他埋在山坳里了，她懷了了孩子，估計那孩子也完了，至於是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唉，對她，我真的是失手造成的，沒想要了他們娘倆的命！」

    項傑說完，扭頭就走，項通緊追了幾步，最後項傑消失在了漆黑的夜幕中，也沒有再多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