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胤祚道:「秘密!」
眾人心底都是一陣鄙夷,胤祚又接口道:「三位掌柜不要怪胤祚不告訴你們,只是這事牽涉較多,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萬萬不能走漏消息啊。」
楊亭之奇道:「東家,這事情不是已經完了嗎?」
唐掌柜頓時想起胤祚對常簡雍說過的話,頓時驚愕道:「東家……你……你不會真的想……」
「沒錯,我就是要吞併了常百萬錢莊,使得直隸地界錢莊票號合而為一!」胤祚意氣風發的道。而在場的諸人出了鐵凝外無不驚訝不已,嘴巴張的可以塞下去一個雞蛋。
片刻後,聶掌柜結結巴巴的道:「東家,不是我聶某不信你,只是常百萬錢莊在直隸大大小小几十個錢莊票號,我們是無論如何吞併不下的啊,況且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常家雖然這次陰謀未成,但也沒傷及元氣,要吞併他們恐怕難於登天啊。」
胤祚微微一笑:「諸位只管心裏有數便是,至於此事能不能成,諸位大可放心,不出一個月,常家錢莊就要哭着喊着來找我吞併他們了。」
三個掌柜明顯不信,但是考慮到今天的事情,也不由得半信半疑,紛紛端起酒杯,祝胤祚馬到成功。
酒宴過後,三位掌柜的起身告辭了,他們今天都經歷頗多,慶功宴上難免多喝了幾杯,路都有些走不直了,胤祚叫個幾個府中的下人們把他們送回去。
鐵凝不愧是練過武的,喝的比他們誰都多,臉上連紅都沒紅,此時正打算向胤祚告辭。
胤祚對他道:「鐵鏢頭,去幫我查一個人!」
鐵凝一拍胸口道:「主子只管吩咐!」
「西城有個自稱古三爺的?」胤祚眼睛微眯,射出寒光,他是個有仇必報的性子,自然不會忘了這個在早上辱罵他妻女的人。
鐵凝想都沒想就道:「哦,那是西城的玄鐵幫的頭頭,原本也是能和義威幫抗衡的勢力,只是最近幫主更迭,換成了古三就沒落了,怎麼主子要找這人幹嘛?」
「此人辱我妻女,別鬧出人命就行!」
鐵凝頓時怒火中燒,抱拳道:「屬下明白!」說罷就風風火火的去了。
第二天,北京城沐浴在明媚的春光中,街上也暖和了不少,百姓們紛紛換下了棉衣,把床鋪被褥拿出來晾曬,街上的柳絮吐出嫩綠的新芽,隨風蕩漾。一大早茶樓酒肆就坐滿了人,大家釋放着一冬的煩悶,各種小道消息在人們口邊耳間交流着。
「哎!聽說了嗎?西城的古三爺今天早上在菜市口要飯呢,臉上被打的那叫一個悽慘。」一個提溜着鸚鵡的富家子弟道。
「真的假的?古三爺那也算是城西跺跺腳能讓地上顫三顫的人物了。」說話的人面色慘白,一看就是縱慾過度。
「京城是什麼地方?大街上扔個瓦片都能砸到一個紅頂子。那姓古的如此囂張,有此一劫也是活該!」一個肥頭大耳的紈絝道。他們這些人多是些滿洲八旗子弟,平日裏靠朝廷養着,是以養出了許多這樣的紈絝,在京城中傳遞流言蜚語的也多是這幫人。
「不是得罪了紅頂子!聽說是被義威幫的人給整治了,鐵鏢頭親自帶的人,昨天晚上把他從窯姐肚皮上拽出來的,先是一通拳打腳踢,然後罰他要一個月的飯。「
「放屁!古三爺也算是條漢字,怎麼能別人一通拳腳就認慫了呢?」有人不屑道。
「你懂個屁!義威幫現在才是京城幫會龍頭,古三敢不照做就等着進亂墳崗吧。」
「噓!小點聲!義威幫的手頭你也敢亂嚼?」縱慾過度的紈絝怒道,還左右張望了一下,神情略有些驚恐。那些紈絝們見狀也不由打個寒顫,義威幫的厲害他們也是知道的。
好半天沒人說話,不過茶樓豈是顯得住嘴的地方?又有人小聲開啟了新的話題。
「哎!你們有沒有往隆昌通存銀子?」
「廢話,老子把全身家當都存進去了,畢竟存銀子還返給你利息的好事上哪找去?」
「誰能想到,昨天人們還棄之如廁紙的隆昌通銀票僅隔一天,就變得如此搶手,今早上我見隆昌通門口排的隊足足有一里長,比之昨天儲戶們兌銀還要擁擠激烈呢。」
那提着鸚鵡的紈絝一聽這話頭,頓時嘴邊盪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開口道:「隆昌通現在紅紅火火,常百萬的日子可不好過了啊。」
「隆昌通和常百萬有什麼關係?」肥頭大耳的紈絝問道,他只知好吃懶做,對這些商界的事情全然不了解。
鸚鵡紈絝一臉鄙夷道:「同行是冤家啊,隆昌通吸納存銀,常百萬自然是遭到儲戶擠兌了啊!而且你們知道嗎,就在今天早上幾十個戶部的官差把常百萬錢莊的賬冊全都抱走了,說是常百萬錢莊做假賬,少交了稅款,官府正找證據呢。」
「什麼?查假賬也應該是京兆尹來查?怎麼會是戶部官差親自動手啊?」那面色慘白的紈絝道,他家裏有人做官,好歹還懂點吏治。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早上搬賬冊的事情好些人都看見了,料想官差們如此聲勢浩大,此事多半也跑不了了,諸位要是有常百萬的銀票還是及早兌出來好啊,換成隆昌通的銀票還能收利息不是?」
周圍的聽眾們聞言,頓時如同醍醐灌頂一般,那肥頭大耳的紈絝激動的道:「正是此理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多謝兄台點醒,在下不奉陪了,這就回家裏取銀票去!」
別的紈絝也紛紛告辭,一傳十,十傳百,轉眼偌大的茶樓人去樓空,那提着鸚鵡的紈絝飲盡杯中茶湯,悠然起身,跺出茶樓,走到一個死胡同,那裏一個蒙着黑紗的女子正等着他。
「事情辦妥了?」那女子聲音微微沙啞。
「您放心,整個茶樓的人都知道那事了,全都跑出去兌銀子了,估計茶樓老闆此時正傻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