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頓飽揍

    小喬又無家可歸了，好在他懷裏揣着五百文錢，富得叮噹響。

    小村小落的沒有什麼吃的可賣，還是到縣城去吧？本縣縣城別去了吧，大伯的米糧店和當鋪都在縣城，萬一碰上他又得撒腿跑。就去鄰縣吧。

    嵊縣縣城，橫三縱四七條主要街道，其餘的小街小道附屬於外，每天本地的、外地做生意的、路過的，倒也熙熙攘攘、熱熱鬧鬧。

    小喬走在大街上，兩邊綢緞莊、茶館、胭脂水粉店、客棧各式各樣，這些都不是小喬關注的對象，他在尋找吃的。

    如果人生不用混飽肚子，那這個世界就簡單多了——小喬語錄。

    哎，那不是經過了兩家飯鋪一家酒樓嗎？問題是小喬不知道自己懷裏揣的錢夠不夠在那裏吃一頓飯。

    咦，前面街邊有個賣燒餅的，黃燦燦的兩撂，小喬眼睛一亮，身上一下有了力氣，忙向過跑去。快到燒餅攤的時候，小喬卻發現攤子隔一家是間包子鋪，門口老闆正揭開一籠熱氣騰騰的包子。帶着熱氣的食物更誘人，更何況那味道順着輕風飄過來。小喬直奔包子鋪。

    小喬一進包子鋪，問老闆：「老闆，包子多少錢一個？」

    老闆說：「不分葷素，一文錢一個，五文錢六個！」

    小喬一聽一下有了底氣，說：「那給我來六個，葷的！」

    老闆打量了一下小喬，穿着他舅舅給他找的粗布衣服，身上灰塵撲撲的。

    小喬走了幾十里的路，累得跟狗似的，身上當上灰撲撲的，別說身上，臉上除了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別的地方也灰撲撲的。

    老闆問：「你有錢嗎？」

    小喬用手托着懷裏的五百文錢掂了掂，讓老闆聽了聽聲響。

    老闆立刻臉上笑開了花，吆喝道：「客官您坐吶，六個包子馬上就到了！」

    這家鋪子是個小鋪子，後面有人蒸包子，前面老闆也是夥計。

    小喬就近坐下，眼巴巴地盯着老闆。

    老闆用細藤盤端了六個包子，放在了桌子上。小喬伸手抓了一個，太燒，他「撲撲」地吹着，來回倒了幾下手，塞進嘴裏咬了一口。

    哇！好燙！好吃！

    一口氣連吃了三個大包子，老闆的眼睛睜大了。

    「小客官，桌上有醋汁，醮着吃更好！」

    小喬嘴裏塞滿了，噎住了，他指着桌上的茶壺問：「茶......水多少錢？」

    老闆聽清了，說：「茶水不要錢，免費的！」

    不早說！小喬忙倒了一碗粗茶水，溫度剛好，端起來「骨嘟嘟」灌了一大氣。

    前三個都下肚了，後面三個的熱度就不成問題了，也三下五除二解決了。醋汁？下回再樵吧！

    這會兒沒什麼客人，老闆光顧瞧着小喬了。

    吃飽了，小喬又倒了半碗粗茶，這下可以從從容容品一會兒了。

    「老闆，收錢！」

    小喬走到鋪首，從懷裏掏出一串錢，解開繩子，取下五文遞給老闆。他剛想繫繩，一想，到那邊再買幾個燒餅做晚餐，小喬現在還講不出那些大道理，但已經深刻理解了食為天的道理。

    小喬提着銅錢來到燒餅攤前，買了三個大燒餅揣進了懷裏。系好了錢串繩，也揣進了懷裏。

    懷裏很實在，小喬的心裏也覺得很實在。

    五個歲的半大小子說笑打鬧着從燒餅攤前經過。一個小子拽了另一個小子的衣服停住了腳，別的幾個也都停住了腳。他們看見小喬正在系錢串繩子。

    這幾個半大小子父母都是街上做小生意的，家裏沒有牛羊放，幫忙也幹不了什麼重活，再過幾年都是挑個店鋪送去當學徒的道路，現在正是沒老師管、父母沒時間管的年齡、整天瘋玩的野孩子。

    幾個人今兒你到家裏偷幾文錢，明兒我到家裏偷幾文錢，幾個人胡跑亂逛玩一天，雖說難免被細心的華父母發現挨一頓打，但仍樂此不疲。看見小喬露出了一串錢，幾個人不用多說，一對眼神，立刻就心照不宣了。

    肚子實在了，也就有心情看兩邊的街景了。

    小喬信步閒走着。

    晚上睡哪兒呢？小喬走了一會兒心想。他不知道，其實有人已經替他想好了。

    有尿意！

    前面不遠處有條小巷，應該人會很少。

    小喬在街上正走，還沒看一眼小巷裏有人沒有，就被人一把推進了小巷。

    誰呀？這麼了解我的心思。

    小喬回頭，是五個大自己幾歲的半大小子。

    「小子，把錢交出來！」

    「什麼錢？」小喬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有人揪住了自己的衣服，一拳搗在了身上。瞬間，十個拳頭十隻腳輪番向小喬招呼着。

    小喬想極力反抗，護住自己的錢和燒餅，但他無法招架。剛開始還感覺有些疼，一會兒就覺得麻木了，沒有了疼痛感，只是暈乎乎的。

    有人在解自己的腰帶。

    「哇，不止一串，有五串呢！」

    「嘻！」

    「半貫呢！快走！」

    世界清靜了。

    小喬覺得身上燒乎乎的。

    他爬起來，睃巡了一下四周，想發現遺露下來的銅錢。

    沒有！

    有三個被踩踏過的燒餅。

    小喬忙過去撿起來，又拾起了腰帶。他張大嘴把三個燒餅噙在嘴裏，騰出手來系好了腰帶，又把三個燒餅揣進了懷裏。

    夜，已靜。

    報更的梆子聲遠遠傳來更襯托出這夜的靜。

    小喬不用考慮晚上睡哪兒了，哪家房檐寬睡哪兒。

    天明。

    街上又如往常一樣熱鬧。

    小喬吃了一個燒餅走在街上。他這時渾身才感到了疼痛。他本來能吃兩個的，但他沒有，他現在要學會計算。

    三個燒餅夠一天，那明天的燒餅呢？

    小喬在縣城轉了一天。

    坐在那裏天上不會掉燒餅，到處走走說不定會撿到一文兩文錢的。

    城裏的鋪子酒樓各式各樣，但與小喬都無緣。有兩處地方挺有特色而且還免費。

    一處是南城的文廟，不過裏面太冷清，只有一個住廟的、一個掃院的，聽說只有幾個特殊的日子縣府才會來公祭。

    另一處是東城的觀音院，這裏就熱鬧了，一年四季都有人來遊玩、上香，裏面的大和尚小和尚也有十幾個。

    機會總是人轉出來的，小喬跟幾個上香的婦女進了大殿，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拿了供桌上的一個大白饅頭揣進了懷裏。

    收穫！這就是收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