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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吹花嚼蕊弄冰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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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不是我說你,你這么小題大做,我們與大姐低頭不見抬頭見,以後可怎麼相處啊。」服侍女兒睡下後,對今日楚義濂處理家庭糾紛的做法頗有微詞的白蕎,說出自己的心裏話。

    楚義濂握住白蕎的放在桌子上的雙手,掏心掏肺地實話實說道:「我是故意的,趁這機會抓住她的話頭跟她翻臉,以後你們乾脆就不用來往了。若是不給她一個下馬威,她怎能收斂。剋扣木蘭和你的月錢,編造由頭打發了伺候你的幾個丫頭,你坐月子那會兒,身體虛弱,身前統共只有一個落春忙前忙後。潮兒死後,變着法地對木蘭冷嘲熱諷,這些我都看在眼裏。她今日的用意你我心知肚明,她那個好侄子,在洛陽惹了多少禍,想躲到長安我的門下避禍,我還怕他毀了我的名聲。如今鬧成這樣,我看她怎麼好意思開這口。」

    白蕎略微遲疑地點點頭,嘆了一口氣,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半夜裏,一隻烏鴉從楚雲汐的窗外飛過,她被猛的驚醒,睡在外間的落春翻了一個身復又沉沉睡去。她躺在床上,再也無法入睡,中午的大鬧在她無憂無慮的童年留下了第一重陰影。她試圖用幼稚的思維去猜測人與人之間複雜的關係,但那時的她還不具備細如髮絲的敏感神經,難以體察到超出人際關係之外的人瞬間而微妙的情感變化。

    於是很多年後,當楚雲汐孤零零地站在懸崖邊回想起來,才明白有些所謂的深仇大恨其實就是從那些生活中點滴的小矛盾和小怨恨積累起來的,正如看似不起眼的水珠可以滴穿堅硬的岩石,那些長期積聚的怨氣一旦爆發必然會釀成巨大的災難。若是每個人都能在生命最初便學會對別人包容一點、對自己寬仁一點,學會相信別人,學會向家人和朋友坦誠地分享自己的喜怒哀樂。那麼人世間的許多悲劇就不會發生了。

    這就是為什麼那些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女子要遠比那些才貌雙全的女子更能討得男子的歡心。洞察人心實在是一門高深的學問。

    自事情發生的第二日起,白蕎便帶着女兒在梨院獨吃飯,再後來乾脆連每日的請安問禮都免了。可以減少看見盧氏挑剔面容的次數固然令楚雲汐十分高興,但與大姐之間越發疏離和淡薄的情感交流卻難免使她有些傷感。

    轉眼時光如水又過了十幾日,梨林中的梨花全開了,花朵抱團開放,綻如白綢。朵朵花香匯成一片汪洋大海,淹沒了小半個長安城。

    太陽和歲月擁有相似的性格,它們總愛人們不經意間勤奮而低調地向前奔走,當人們意識到無情的時光流逝時,往往已經後悔莫及。太陽從地平面蓬勃而出,一眨眼便已斜掛枝頭,廊下的鳥籠里的紅嘴相思鳥啾啾地叫了三聲,楚雲汐揉着睡眼惺忪地眼睛,掀開被子,滿地找鞋。

    她喚了幾聲卻不見落春,其他侍女趕着過來服侍,她卻隨意套了件衣服悄悄往落春房裏去。

    她趴在窗台上,推開門縫朝里望去,卻見落春坐在桌邊,雙手捧着,正在落淚,她捂嘴呀了一聲,忙跑進屋,一頭扎在她的懷裏,啞聲道:「春,你怎麼了,為什麼哭?」

    落春被她唬了一跳,手中的東西落在桌上,聲音如空谷鶯啼,她小孩手快,伸手拿過一瞧,竟是一根玉梅花簪。

    簪頭一簇玉梅,玉色晶瑩,亮若精冰,工藝巧細,玉雕花瓣或半卷、或全舒,金鑄的花蕊點綴其間,她從未見過如此精巧的髮簪,低落的心情瞬間又興奮起來喜道:「春,這是你的嗎?好漂亮啊。」

    落春伸手去掩時已經來不及了,她用手指輕輕地觸碰簪上的玉瓣生怕一用勁就將玉梅摁碎了。她十分喜愛遂動了想要佔有之心,坐在落春腿上撒嬌道:「春,你把這個送給我吧。」

    落春瞧着她握着玉簪如獲珍寶,眼圈又是一紅,卻笑着搖搖頭。她費盡心思地好生哀求,就是無法打動落春。最後她賭氣將玉簪往她手裏一拍,氣道:「小氣鬼,我不要了。」

    怒意將她的臉燒得如蘋果一般,落春憨憨一笑,將簪子收好。

    楚雲汐正鼓着嘴生氣,落春倏爾又朝梨林的方向指了指,手指放在耳邊做了一個「聽」的姿式。

    她凝神諦聽,果聽得密林深處傳來叮鈴咚隆的清新小調,她那是還不知是古箏獨有的樂聲,還以為是父親請的能工巧匠在林中引注的流水呢。她焦急地想要過去看看,像完成任務似地急匆匆掃完一碗冰糖紅棗薏仁粥,放下碗勺,拔腿便跑。落春苦於不會說話,想要提醒她加件衣服再出門都不能夠了。

    楚雲汐鑽進梨林里,腳下是綿綿的青青小草,頭頂是翩翩的炫彩鳳蝶,眼前是紛紛的白梨花瓣,耳邊是嗡嗡的灰黃玉峰。她一會兒站在樹下捧拾從樹上落下的花瓣,一會兒踮着腳撲捉在花朵間流戀蹁躚的蝴蝶,一會兒又雙臂掛在樹枝上搖搖蕩蕩地嘻嘻哈哈。她一邊酣暢淋漓地暢玩,一邊悠悠然然地隨意走動,到了林中空地時,樂聲鏗鏘收尾戛然而止。

    林中傳來一個陌生男子和母親的對話,有陌生人在旁,平日裏瘋鬧慣了地楚雲汐難得羞怯一次,轉身躲到大樹後,扒着樹幹,偷偷地探着小腦袋,向外張望。

    「彈得不錯,還像當年一樣好。」

    「哥哥謬讚了。」

    白蕎話音剛落。陌生男子突然縱情長嘯一聲,震得樹枝頂端的一簇花球好似成熟的石榴果實從中間裂開,花瓣如石榴子紛紛墜落,似傾盆大雨瓢潑而下,灑了楚雲汐一頭一臉,她抖落腦袋上的花瓣,驚訝道:「這人真厲害,嗓門眼好大啊。」


    男子忽又輕聲淺笑道:「小丫頭捉迷藏很好玩嗎?。」

    楚雲汐嚇了一跳,過會兒才明白他竟是沖自己說話呢。奇怪他是怎麼發現自己的。?她磨磨蹭蹭地從一棵樹後面挪到另一棵樹後面,像做了虧心事的小偷,躲躲閃閃地不好意思見人。

    白蕎撲哧一笑,招手叫楚雲汐過來道:「鬼丫頭過來,還不拜見大舅伯。」

    楚雲汐耷拉着小腦袋,低頭走到男子跟前,自上到下慢慢抬頭,只見那男子寬袍大袖,秋香色長衫,外無腰帶,只松鬆散散的罩在身上,披一件駝色外袍,衣帶散在腰部,背一把黑布包裹的玄鐵重劍。她歪着頭天真無邪的眼眸中映着男子的容貌:身高九尺,形容清癯,墨黑美髯,風姿疏朗,一對濃眉翹似鳳尾,兩隻眼睛朗若明星。雖年逾三十,額頭眼角盡染滄桑,但卻絲毫沒有損害其如少年般風流灑落的英氣。

    他一把抱起楚雲汐,驚喜對着白蕎說道:「呵,這便是我的小侄女,恩。跟你小時候一樣漂亮。」

    白蕎點頭羞赧一笑,算是默認,遂又吩咐女兒對大哥見禮:「雲兒,這是你大舅伯。」她指着男子道,「你大舅伯是娘的大哥,他和娘一樣都姓白,單名一個『驁』字,白驁是你大舅的名號,絕不可以隨便呼叫。以後見到你大舅伯要記得行禮,不可沒大沒小。」

    白驁對於這些繁文縟節反倒沒有妹妹那般嚴肅。他抱着楚雲汐坐在空地案桌前的空席上,從桌子上抓了幾塊點心遞給小侄女親切得問東問西:「來,雲兒,跟大舅伯說說你在這裏過的可好啊?都學了些什麼,玩些什麼?你爹疼不疼你啊?」用美食與小孩子套近乎,幾乎百戰不殆。楚雲汐因為怕生而撅起的小嘴逐漸展平,慢慢地有了弧度,漸漸地和白驁咿咿呀呀地聊起天來:「很好啊,爹娘可疼我了,我還學了好多東西,《論語》、《詩經》、唐詩,接下來爹說還要教我四書五經呢。」

    白驁笑逐顏開的臉因楚雲汐後面這幾句回答的話而垮了下來,他虎着臉,憤慨地拍腿嚷道:「哼,我就知道跟着楚義濂那個酸儒學不到好東西。我平生最討厭那些滿嘴之乎者也地儒生,尤其是整日裏盤算想要為官做宰的迂腐文人。什麼光宗耀祖名、垂青史通通都是狗屁。偏偏那楚義濂還兩者都佔全了。」經過這幾年遊歷天下,白驁這憤世嫉俗的老毛病不但沒改反而日益嚴重。他無遮無攔地將儒家孔孟、官場朝廷批評一通,更迸出許多驚世駭俗的言論,聽得白蕎連連搖頭。鋪陳了這麼多,話尾出終於直奔主題:「我的侄女憑什麼要他來教,以後跟着你大舅伯學。我要教你『魏晉風度』、『建安風骨』、『南朝風流』,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好文章。我還要把我畢生絕學我的畫技全部傳授給你。」

    白蕎正在用絹布擦拭母親留給自己的一方古琴上的琴弦,哥哥的話讓她喜不自禁地停下手裏的活計:「哥哥此話當真?雲兒還不給你大舅伯磕頭,你大舅伯的畫藝堪比晉朝顧愷之,有當朝畫聖的美譽。他肯把這門技藝傳給你,真是你十世都修不來的福分。」楚雲汐被母親一會兒憂慮,一會兒又開心的情感變化給弄懵了,她納悶地思考起來。

    「你謝我的還在後面呢。除此之外,我再傳一門天下第一流的劍術給她。讓她成為女子中文武雙全的英豪。」白驁笑着捋着鬍子說道。

    白蕎對哥哥這個承諾不太領情:「哥哥,女子學習詩書畫藝是為了修身養性,武藝那是男孩子學的。哪有一個女孩子家動輒打打殺殺的,傳出去多不好。」

    白驁一提起此事立刻衝着妹妹吹鬍子瞪眼道:「哼,當初你若是聽我的,學幾招功夫防身,不會讓那小子救一次,你就以身相許了。」

    白蕎俏臉羞紅,似是想起當年與丈夫相遇的情景,抓起絹布繼續擦琴以掩飾她的羞澀。她垂首低聲道:「哎呀,哥哥,都是些陳年舊事你還提他幹什麼。」

    白驁抓着這個話頭不放,忿忿不平地接着嚷道:「我就是看他不順眼,楚家的人,哼。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就護着他吧。」

    白驁的心直口快讓白蕎更加尷尬,她笨拙地想轉移話題,不想卻弄巧成拙:「哥哥,相公今日正好在家,你要不去見他一面。自我們成親以來你們還未曾碰過面吶。」

    「我還去拜見他,他怎麼不來拜見我。不去,這梨院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再不用他同意。」白驁氣呼呼地說道。

    想是兩人話題太過無聊,楚雲汐打了個哈欠,在舅舅的懷裏換了個舒服的姿式,閉上眼睛。

    急於想引開話題的白蕎病急亂投醫,不小心波動了白驁最悲傷的那根心弦:「哥哥,你也老大不小的了。總這麼四處漂泊不是個長理,是時候該成個家了,安定下來了。」

    白驁長嘆一聲道:「你又說這個話。唉,我都不管你了,你又來管我。」

    他的話令白蕎心酸不已,她微微有些自責,不該提起哥哥的傷心事,只是心中疑惑總要弄個清楚才好,這次她謹慎了不少,小心翼翼地試探性問道:「她……她都去世那麼多年了,哥哥你……你還放不下嗎?」

    「你這話是不懂我的心。」白驁雙目望天道。

    白蕎急急辯解道:「我怎會不懂,雖說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可男子到底與女子不同,你是我白家唯一的男丁,總要將繼承我白家香火的重任記在心上啊。」

    白驁依舊望着藍天,淡淡地說道:「你在楚家住的長了,越發俗氣了,盡談些世俗之見。我何曾在乎過這些事。一切全憑自個兒心意罷了。」

    白蕎發現白驁一直目不轉睛地盯着天空,便好奇地追隨着哥哥眼光:天邊一隻離群的大雁發出了一聲悽厲的哀啼後如流星般墜落。她胸中一滯,驚懼地大聲尖叫,吵醒了躺在白驁懷裏美夢正酣的楚雲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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