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正義的夥伴

    「好了，這就是今天的份。」

    我接過海姆大叔遞來的錢袋，拿捏了一下之後發現其中的分量有些不太對勁。

    「裏面裝了別的東西嗎？重量有些超標了。」

    「把銀幣換成了石頭而已。」

    「你是想讓我一日三餐吃石頭，還是拿這些去糊弄肉店的老闆？」

    「哈哈，開玩笑的。只是覺着平時總是勞煩你跑腿，這次還不得已加了工，算是給你的一些小福利吧。」

    原來如此，難怪我感覺今天的路線長度有些增加，比我預想中要花了更久的時間。

    考慮到並沒有推辭的理由，我點了點頭將錢袋收入自己的包中。

    「說起來，早上我就想問了，阿雲你是換新衣服了嗎？」

    海姆大叔指了指我的胸口，頗感好奇地提問道。

    「買的是和之前差不多的款式，這也看得出來啊。」

    「畢竟是新衣服，給人的感覺上不太一樣。平時我看你也不怎麼打扮，這次換了新衣……是因為之前去城外和野豬打架的事情？」

    「呃……」

    雖然他的確猜中了其中的原因，但是就這麼承認的話實在是有些羞恥，畢竟一個人盲目去挑釁野獸什麼的，正常人都不會去做。

    「為了證明自己平時鍛煉的成果，也別對郊外的野獸動手啊，性命丟了你的願望也無法達成了吧？」

    「確實是找錯了挑戰的對象…先說好我並沒有輸哦！」

    僅僅是衣服和褲子都被撕成了不能看的模樣而已，就是我無法衡量這一來一去算是賺了還是虧了，因為過於興奮而忘了回收戰利品、還破費買了新衣服。

    「好好好，你贏了你贏了。」

    頓了頓，大叔繼續說道。

    「不過，我們未來的大英雄同學，你也該讓自己休息休息了吧。照你這種生活方式，身體是會吃不消的。」

    「宿舍教室兩頭跑也沒什麼意思，與其躺着消磨時間，賺點外快也不是壞事。」

    雖說賺來的錢有接近一半都被我捐給教會了，但到現在為止打工存下的積蓄對學生來說已經有些小富了，這麼一想的話，到了最後還是會為了自己快活而用掉的吧。

    可還是生怕有個萬一啊，生病、天災之類的，還是繼續留着為妙。

    「不想找找對象嗎？」

    「怎麼，大叔你女兒進入思春期了？」

    「…那個，我家丫頭今年就7歲，還是說阿雲你難道…」

    說着海姆大叔向後退了幾步，額頭上冒出了幾滴汗水。我思考了一會兒之後，明白了他會感到害怕的原因。

    「請停下你的想像！我才沒有那種癖好！」

    「呼，那就好。」

    他是真的誤會我是對小孩子會感興趣的怪人了麼，我平時塑造的正面形象太容易被破壞了吧。

    「其實放鬆什麼的我也有安排的啦。再過不久就要到收穫日了，學校里會有個小長假，我打算趁此機會出去旅遊一趟的。」

    「那聽上去還真是不錯。土特產我就不抱期待了，只希望你別在路上碰到什麼強盜。」

    「這種事，說出來之後發生的幾率反而會增加的啦。」

    雖說我倒是期待着能夠正面與邪惡實力交鋒，但如果在敵人的地盤陷入絕境的話那還是相當不妙的，就像大叔說的一樣，過早地失去生命這事我可不太願意。

    這時，從黃昏時分的天空中傳來今日的第十七次鐘聲，同時也向我傳達了需要儘快返回宿舍的信息。

    「我該走了。」

    「那麼下次有勞了，正義的夥伴。」

    「啊，那是自然。」

    ——————

    回學校的路上我一如既往地繞進了城內眾多無名小巷中的其中一個，邊走邊尋找着自己的目標。

    魯蘭斯這個地方在外人的眼裏看來僅僅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城市，基本上沒有任何可以讓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所謂「特色」。究竟是人們太過樸素導致城市沒有勃發的生氣，還是城市過於簡單致使人們不夠積極，這就不為人知了。

    因此治安也沒有什麼值得稱讚或者批評的地方，換言之，壞人還是存在的。

    「臭小鬼，今天又偷了多少錢，給老子交出來！」

    在不知走進了第幾個多岔路口的時候，從空曠的深巷某處傳來了某青年惡狠狠的聲音。

    好，找到了。

    我握緊拳頭，朝着聲音的來源跑了起來。

    「不，不行，這是給我和媽媽今天吃晚飯的錢！」

    「老子管你用來做什麼。說，在哪個口袋，不然今天就打斷你的腿！」

    是小混混們在騷擾小孩子麼…老實說這種俗套的劇情我已經碰到過不少次了，所以我也有自信處理類似的事件。

    「喂，住手。」

    「哈？你誰啊？」

    也不等我報上自己的名字，留着邋遢黃髮的鯊齒男就拿着不知從哪兒撿來的鐵棍慢慢朝這兒走了過來。

    「只不過是個愛好多管閒事的普通人而已。」

    不過，這種人也沒資格跟我講什麼禮儀。

    「多管閒事就要付出代價啊，白痴！」

    右手抓住對方朝我腦袋揮下的鈍器，我一腳踢向他的腹部，很快他就因為劇烈的痛楚而跪倒在地。反手將鐵棍握緊之後，我假裝猛力朝他的胳臂砸了過去，在那之前小混混就昏迷了。

    比野豬應付起來要簡單的多。

    「謝、謝謝…」

    坐在牆邊差不多12、13歲的小男孩在看到我打倒了威脅自己的人之後，連忙向我道謝，隨後站起身仿佛是要離開的樣子。

    對此，我將棍子指向了對方的後腦勺。

    「你稍微等一下。」

    「怎、怎麼了，大哥哥？」

    或許是看到我的動作又感到緊張了吧，本來因害怕而顫抖的雙腿又一次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而一屁股坐了下去。

    「你的錢是偷來的吧？既然如此就留下，我幫你還給失主。」

    「不行！這是我和媽媽的晚飯，我們再不吃飯的話就真的要餓死了！」

    「聽你這響亮的嗓音根本就不像是幾天沒吃飯的樣子…交出來。」

    「不、不行…沒這筆錢的話，我們就真的…真的……」

    已經到懂事年齡的男孩目無旁人地哭了起來。或許這是在長期自我生存的過程中掌握的、引起他人同情的計謀，也可能是真的感情流露，反正對我來說都一樣。

    我拿出包裏海姆大叔給我的錢袋，扔到了不知名男孩的面前，而他則是一臉迷茫地在我和錢袋之間來回看。

    「吃飯的錢我給你，但是偷來的錢必須要還回去。」

    「這些…不用還嗎？」

    「不用，而且我不會打斷你的腿。可我希望你發誓不要再去偷了。」

    「我、我發誓！」

    說着小男孩翻開自己的口袋將零零散散的銀幣撒在地上，隨後拿着我的錢袋趕緊跑了，像是生怕我反悔一般。

    「喂，你還沒說是從哪兒偷的！」

    「路易街的麵包店——」

    跑的還真快。

    看他這個樣子，誓言什麼的大概就和路邊的野草一樣廉價吧。

    撿着與跑腿一天的報酬根本不能相比的銀幣，我思考着自己有沒有做錯什麼。

    隔三差五地進入這些城市中的陰影地帶是我的例行功課，而目的就是為了像這次一樣，制裁我眼中的邪惡勢力。

    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做，簡單來說，是因為我有一個願望。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已經忘了，或許是在父母還在我身邊之時，或許是被拋棄之後漂流到這座城市之後。身為一個和周圍有所不同的東方人，我同時也有着和他們不同的心愿。

    成為正義的象徵，就像故事中經常出現的那種「正統的勇者」。

    為此我想要變得更強，為了正義，這是必須的要素。

    雖然這個世界上存在着各種不同的力量，可我好像沒有其中任何一種天賦，僅僅是一介普通人而已。但即便如此，我依舊思考着該如何鍛煉自己的身體素養、增強自己的各項能力，想在就「普通人」這類級別中能夠達到極限。至少，成為一般人眼中像是英雄的人物就行。

    不過，這種事情就算嘴上空談也沒用，再怎麼前進也不過就是做這種類似於守衛一樣的工作。所以我才希望成為「勇者」，像他們一樣踏上冒險的旅途，討伐邪惡，最終將和平帶給自己的世界。

    這種兒童般的願望，至今為止都銘刻在我的大腦之中，並且等待着一個機會。

    然而，就像是被幸運女神隨機抽籤點中了一般，本以為不會來臨的機會卻出現得太過突然了。

    在我將鯊齒男交給守衛、並將銀幣還給麵包店老闆後的當天夜晚，我一如既往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入眠。

    重新取得意識的時候，卻不知為何被轉移到了某片荒無人煙的紅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