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仙家之物

    「翡翠是A的，但是雕工略粗糙，也已經起膠了。」

    「您可看清楚了，這塊這是冰種，飄藍花。」

    「嗯，我跟你說實話，這塊貨市場價也就是萬元左右，給你開價八千不能再多了。」

    「真的不能再……唉，算了，我找找別的路子。」

    剛一進門，周陽就目睹了一場激烈的討價還價，然後一個滿臉愁容的中年男人，應該是對價格不滿意，搖着頭與周陽擦身而過，徑直出門離開了。

    周陽偷偷瞄了一眼中年男人的翡翠，感覺晶瑩剔透挺討喜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手裏的黃金太多了，已經產生了審美疲勞，反而感覺還不如人家的東西值錢。

    想到這裏，周陽的心情有些緊張起來。

    「您好，有什麼事情嗎？」典當行櫃枱後面的一個年輕人主動開口問道。

    「哦，我想要當東西。」

    周陽邊打量店內環境，邊走過說道。

    典當行的內部寬敞明亮，周圍的架子上擺放着不少古董文玩，處處顯露出古樸的意味。應該也是行業特色。並不想周陽想像中的那種陰暗逼仄，有着高高櫃枱的盛氣凌人。

    「這樣啊……」

    年輕人仔細打量了周陽幾眼，見是個窮學生打扮，臉上依舊掛着職業化微笑，但語氣開始隨意起來。

    「先說好，我們典當行不是廢品回收站，也不是二手市場，如果你要當民品，需要先做好心理準備，我們給開的價格會低於市場。」年輕人開門見山道。

    「額，我不當民品，你先給這個估個價吧。」

    周陽看年輕人談吐清晰，說話也不拐彎抹角，略微放心，把一小塊金子放在了面前。

    不過與其說是金塊，倒不如說是金豆子，體積確實不大，而且呈不規則形狀，並不怎麼美觀，就連周陽自己都有些汗顏。

    「黃金？」

    年輕人不愧是專業人士，只掃了一眼就認了出來，隨手接過。

    但稍微一看，他的眼神就變得古怪起來，抬頭瞄了周陽一眼，放在一旁稱重。

    「重量只有三克，額，成色還算可以，我們可以給你二百塊一克。」

    在周陽的印象中，國際上黃金價格應該都是每克將近二百七八，將近三百塊的。只不過他早已經做好了被壓價的心理準備，而且也認為自己的金子坑坑窪窪，稜稜角角實在不怎麼雅觀，像是從哪敲下來的，二百塊錢完全可以接受。

    「那還有這些……」周陽想着索性把東西一次處理掉，伸手進口袋裏掏摸。

    但下一刻，年輕人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呼吸！

    極富衝擊性的一幕出現了！周陽一手抓出一把大大小小的碎金塊，嘩啦堆在櫃枱上，而另一手則掏出了一塊長條形的金疙瘩！

    年輕人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急忙揉了揉眼睛，沒錯，實打實的金疙瘩！

    「這，都是你的？」

    年輕人難以置信地望着周陽，隨即目光死死地盯住他的口袋，生怕他一言不合，再從裏面拎出個金磚什麼的。

    碎金塊還好說，也不知道那個沉甸甸的大金疙瘩他是怎麼塞進褲兜里的。

    這些黃金像剛才一樣，都是不規則形狀，明顯能看到敲鑿的痕跡。

    莫非這衣着寒酸的小子，其實是個盜墓賊？這些黃金都是從哪個古墓里扒出來的？

    陡然間一個大膽的猜想浮現在腦海中，年輕人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再投向周陽的目光，就變得敬畏起來。

    「小塊一共19塊，總重293克，這個重306克，加起來共599克，乖乖，這個大金塊重量，都趕上一塊大黃魚金磚了。」

    年輕人說完，還忍不住嘖嘖感嘆道。

    倒是周陽一聽，嚇了一跳，差不多六百克的黃金，按一克200的價錢來算，足足十二萬人民幣啊！就這還只不過是自己手中黃金的冰山一角！

    周陽立刻有些後悔了，自己應該少帶點金子的，一名窮學生拿出這麼多貴金屬，難免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嗯，全當了。」

    反正事已至此，財已露白，先把錢拿到手再說。周陽咬咬牙下定了決心。

    可這次年輕人卻不說話了，看向周陽的目光愈發古怪，瞅了瞅此時店面裏面沒有別人，忽然湊到周陽面前壓低了聲音。

    「哥們，典當行經手的物品，是要登記身份證的，你知道吧。」

    看周陽一臉的茫然表情，年輕人有些無奈地繼續解釋道：「我們做生意的，不關心你的這些東西是哪來的，但你肯定不想留下身份信息吧。」

    「嗯嗯。」這句話周陽倒是聽明白了，急忙點頭。

    「如果走正常流程，我們要留下你的身份信息，開具當票並扣至少百分之五的手續費，必要的話，有權要求你出具對這些黃金的所有權證明。但相信你一定不想這麼幹。這樣吧，估計東西你也不會再贖回去，就直接賣給我算了，給你每克220塊的價錢，現金交易，不用留下任何個人信息，唯一要求是以後如果還有貨，優先考慮全出給我們。你看怎麼樣？」

    年輕人說完，遞過來一張精美的私人名片。

    「這……」

    周陽略微沉吟。他畢竟只是社會經驗不足的學生，沒想到典當行的流程這麼複雜，但聽了對方的提議，周陽又頓時心動起來。

    看對方的樣子，不像是對自己有惡意，至少是短期內沒有。如果能迅速把這些黃金變現，冒點風險也值了！

    賭一把！事已至此，周陽下定決心，重重地點了點頭。

    同時又掏出身邊僅有的一塊碧焰石，交給年輕人：「這塊石頭你看值不值錢，也一起賣了吧。」

    「您稍等。」

    年輕人見周陽答應，心裏大喜，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沒幾分鐘的功夫，一個人影從裏面出來，隔着門帘把一隻鼓鼓囊囊的黑色皮包交給了年輕人，兩人又交頭接耳了好一陣。

    「您好，黃金共599克，這塊綠石過於沉重，像是人造的，出於友情我們給你220塊湊個整，共十三萬兩千元RMB，您收好。」

    看周陽強自鎮定，雙手近乎抖動地接過這隻黑色皮包，年輕人點點頭，把黃金和一塊碧焰石收起來，交給裏面的人影拿走。

    「您走好！」

    目送周陽着急忙慌，逃命般離開了店面，年輕人長出口氣，但隨即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低聲自言自語道：「哈哈，賺大了！」

    收拾了一下櫃枱，剛要轉身，身後的帘子卻猛然掀起。緊接着一個高大人影大步走了出來。

    「咦？師父，您……」

    年輕人有些訝然。走出來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矍鑠老者，雖然年事已高，但依舊精氣內斂，雙眼爍爍放光，身上穿着製作精美的唐裝。可此時他一手緊緊握住那一塊碧焰石，神情竟然無比激動！

    「這塊石頭的賣家呢！」

    老者見店裏沒人，焦急地回頭問道。

    「剛走不久。」

    「哎呀！快去追，哦不，不要驚動他，找人跟蹤。一定要查出來他的身份！」

    老者長嘆一聲，急忙吩咐道，然後望着手裏的石頭，眼神迷離地喃喃自語道：「仙家之物，這是傳說中的仙家之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