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失而復得，不願放手

    秦立冬是商家的家庭醫生，接到了電話後風塵僕僕趕來，在床前不過三五分鐘就有了初步結論，「這個孩子的肺不太好，可能……是原發性肺動脈高壓，確診需要到醫院裏做進一步檢查。」

    商行宇眼眸精光一閃，「她這個病？是天生的？」

    秦立冬搖搖頭，「不好說，一般來說原發性的確是天生的，不過幸好發現的早……還是儘快去醫院做一下檢查，如果不儘早治療，恐怕她活不過10歲。」秦立冬醉心鑽研醫術，對於人情世故並不是非常通透，因此說話時並沒有顧忌病床上的孩子。

    商行宇想開口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躺在床上的商月棠面無血色，微微一笑。

    這樣的重生，這樣不健全的身體，她要如何復仇？

    叮——系統提示：發佈主線任務：這個病是因為上一世宿主操勞過多導致重生後的身體並不健康，宿主如果爭取離開商家，獨立成長，系統會根治宿主的身體。並得到獎勵主角光環20

    商月棠閉上眼睛，卻沒見到小說里多會提及的系統界面，心生疑竇，我的系統，是不夠先進嗎？

    叮——系統提示：請宿主優先選擇接下任務，不要質疑本系統。就算沒有那些扯淡的界面，我也是最可靠的系統。

    這個系統居然還有點脾氣，商月棠不覺一笑。

    這一笑，讓商行宇有些看不透，這個過於通透的女孩子，不可能聽不懂那句活不過10歲。

    「小丫頭，你笑什麼？」他儘可能用愛憐的神情替她拉了一下被子，然後摸了摸女孩瘦削的臉蛋。

    「爸爸，生死有命，如果註定我沒福氣做商家的女兒，我認了。但是——」她握住了商行宇的手，不動聲色將他的手從自己臉上移開，同時用無比堅定的目光看着他，「我更相信事在人為，人定勝天。」

    她的重生絕非偶然，她不會輕易放棄。

    商行宇凝望商月棠數秒，微微一頓，「丫頭，你真是個奇怪的女孩。」

    她明明有些依戀，卻又從不和別人靠的太近；

    她明明有些害怕，卻又絕不肯輕易訴之於口。

    這個女孩子，像一團謎。

    他忽然想起一個人，起身出了房間，「蘭嫂，上次弘正法師是不是還在s市？」

    蘭嫂點點頭，「先生，還在的，明天就走了。」說完她看了一眼窗外臨近傍晚時分的天色。「您這是要出門？」

    商月棠隔着門板聽見嗡嗡的人語聲，但是還沒聽真切就昏昏沉沉睡過去。

    夢裏全是上一世的畫面，醒來的時候，她的眼裏都是淚水，模糊了視線。

    「眉目含悲，這女孩子身上有業障纏身，身邊有妖魔相伴，恕我直言，不適合留在商家。」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說話人正是弘正法師。

    商行宇難以置信看着躺在床上的商月棠，「這個小丫頭，你說她業障纏身？妖魔相伴？」

    叮——系統提示：宿主，要不要一起捉弄和尚？

    商月棠也對這個和尚有點看法，一上來就說她是妖魔，幾個意思？

    她忽然睜開了雙眼，對着和尚嫣然一笑，「老賊禿~你說我是妖還是魔？」六歲的女童，雙十年華的靈魂，帶着仇恨和入骨的妖艷，笑起來格外妖異。

    商行宇心臟猛地一跳，想起那些神話故事聊齋志異里說的女妖，不知道是不是大概就像眼前的女娃娃一樣，明明五官還沒有發育好，卻總帶着一股特殊的氣質。

    弘正法師穿着一身僧袍，也沒有和她分辨什麼，只是對商行宇頷首，「商家施主，請出來單獨聊聊。」

    門板再次合上，商月棠本以為又要再一次聽不見門外的聲音了，不過大概商行宇心中憂慮，因此門並沒有關嚴，夜風輕拂，推開了一絲縫隙。她正要側耳傾聽——

    叮——系統提示：宿主表現得非常好，老賊禿這個詞用的精妙絕倫，深得我心。

    商月棠忍不住有種想要吐槽的衝動，這「老賊禿」三個字，不是系統讓她用的嗎？

    系統，你說老實話，這個弘正法師說的妖魔相伴，是不是你？

    叮——系統拒絕回答。

    商月棠非常無力，這個系統越發不靠譜了。

    與此同時，門外。

    「送走？」商行宇蹙眉，看着弘正法師。

    高僧老神在在，點點頭。「這個女孩的命格，恕我直言，比你商家父子的都要硬，如果不是因為她身為女孩子，命格屬陰，只怕現在病危的就是貴公子了。」

    商行宇望着門內的縫隙，陷入了兩難的沉思，不知怎的，這個女孩，讓她有種失而復得的珍重感。

    他不願放手。

    弘正法師看了看商行宇的神色，自然明白了他的心思。

    「其實以商家的財力，買下一片山頭，派一到兩個專人照看這孩子，也不是難事，過個幾年，化解了她體內和商家的衝撞，應該就可以了。」

    商行宇猶豫了片刻，「也只有這個辦法，才能兩全其美了。」

    剛剛安頓好慕容芸的商慕言站在樓梯上，皺着眉出了聲，「要送走她？我不同意！」

    弘正法師看了看商慕言，向商行宇微微一笑，「我先告辭了。」

    商行宇看着蘭嫂送弘正法師出門，不自覺點起了煙。

    他是個自律性很強的男人，不是心煩到一定境界，原本也不會抽煙。

    商慕言走上前，「爸，你要送走她？」

    商行宇的眉間有很深的一片陰影，他年紀輕輕就縱橫商場，卻在這件事情上犯了難。「她需要靜養。」

    商慕言雖然年幼，卻聽得出話里的意思，「我不要她走。」他的眉毛皺起來的時候，和父親有五分相似。

    門板被輕輕推開，商月棠緩緩走出房門，「爸爸，我覺得老和尚……法師說的有些道理。」她抬頭，有些費力地望着商行宇，「爸爸，正好，我剛剛做了調查，q省的山脈下礦藏很多，不如買下一段，作為商家私有領土。」

    她拿着一張白紙，走向商行宇，手繪了一張簡易的地圖和示意。「過幾年，這段山脈一定會被管制起來，現在入手，開始勘測，或許正是好時機。」

    商行宇有幾分震驚，甚至弘正法師說的妖魔相伴的話語，又一次在他心裏掀起波瀾。

    一個6歲的孩子，怎麼會這麼鎮定，又怎麼可能這麼有遠見？

    商月棠卻是上一世在商家跌打滾爬了很久，此時又是有重生者的優勢，當然得天獨厚，對於這塊地，她勢在必得。

    商行宇雖然不是她的生父，但是她上一世跟在他身邊長大，多少有了商家人對於金錢的敏銳嗅覺。

    「爸爸？我是不是做的太多了？我……」商月棠忽然想起，上一世大抵就是因為自己太過僭越，才有了後來那些狼子野心之類的流言，說她想要一手遮天。

    她低下頭，「我只是想要證明自己有價值……」這是她上一世沒能說出口的話，因為上一世太過自卑，她從不敢將內心的真實想法說出來。

    商行宇摸上了她的頭，溫柔得自己也有些心驚。「傻丫頭，一座山頭而已，家裏正好有一筆閒錢。就當是投資。可是……」

    他把商月棠輕柔抱起來，讓她比自己更高些，「爸爸只是不太捨得你，你才進到商家就要離開。」

    商月棠綻開了一個甜甜的微笑，「爸爸，謝謝你。」她靠在商行宇懷裏，聽得見他心臟漏跳半拍的聲音。

    叮——系統提示：宿主完成主線任務，離開商家成長，得到獎勵主角光環20，不要抱那個男人太久了，他都快有戀tong癖了。

    商月棠甜美的微笑因為這個脫線的系統忍不住有些僵硬。

    商慕言看着父親抱着商月棠，留下一個側影，忍不住深深地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