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湖神的懲罰

    主僕兩人就這麼竊竊私語一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寒煙向周圍四下張望，所有被捕獲的奴隸還圍攏在熄滅的篝火旁不曾睡醒。遠處，馬蹄聲傳來，一道火紅的身影略過寒煙的囚車，寒煙假裝昏睡，眯縫着眼睛偷偷打量，竟然是那個異國大小姐騎馬馳飛過。

    大小姐一騎絕塵奔上遠處的一個小丘，寒風中英姿颯爽，金色的晨光照耀在她黑色的大氅上，如雪般的皮膚在陽光中散發着微光。駿馬美人，在這個初晨的陽光中迸發出攝人的魅力。

    寒煙從未見過這樣集英武與妖艷於一身的女子，但不知道為何，美人是需要男人去憐惜的，寒煙竟然從她的身影中看到了一絲的寂寞和憂愁。

    寒煙搖了搖頭，心說自己現在身陷囹圄，寄人籬下，哪來的自信和感慨去評論別人是否寂寞。

    晨曦中，大小姐瞭望東土，西風凜冽，大小姐從黑色的大氅中掏出一個酒葫蘆。她將酒葫蘆在手中撫摸一陣，然後扒開酒塞仰頭灌了一口。

    寒煙一晚上饑寒交迫，心說你一個姑娘家衣食無憂，大早上的喝什麼酒，就不知道可憐一下本少爺嗎？少爺我可是又冷又餓了一晚上呢。

    心中悱惻歸悱惻，但眼下形勢所逼，自己也只能委屈的淚水往肚子裏吞。

    捕奴隊的奴隸和大小家的人馬陸續醒了過來，鐵沙負責押解的這十幾個人中除了囚車內兩個突厥少女和寒煙主僕，剩下的就是各種各樣的西域男子。他們大多衣不遮體，相互之間只有木訥的眼神並無言語交流。

    鐵沙抓了兩個奴隸和他一起向中間最大的營帳走去，不一會就領了一小袋乾糧回來，鐵沙手裏提了一隻烤羊腿，嘴上還罵罵咧咧的咒罵着眼前的賤奴。

    兩個奴隸打開乾糧袋，裏面全是一小顆一小顆用夾裹着米殼和老鼠屎的干餅子。十幾個奴隸一擁而上，不一會就把乾糧袋裏的干餅子瓜分一空。兩個奴隸走近囚車，一人一塊給囚車內的四人丟了一塊。魚伯皺起眉頭，硬咬着牙把乾澀難聞的糟餅吃下。

    魚伯擔心的看了看寒煙，心知這個少帥從小一點苦也沒吃過，怎麼能吃得下這種東西呢？這餅子他已經吃了兩三塊了，寒煙前一日昏厥過去並未享用過，現在要他吃下這狗都不吃的糟餅子，他實在擔心少帥又要耍大少爺脾氣，到時候免不了又是一頓毒打。

    哪曾想，眼前的寒煙竟然兩三口就把糟餅子吃完了，一點渣子都不剩，臉上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少帥，您受委屈了。」

    魚伯的眼珠里淚水都快流下來了，少帥落到這副田地，他也有推卸不了的責任。

    寒煙艱難的將難吃的糟餅子咽下，然後拍了怕魚伯的肩膀。

    「魚伯，你說得對，不可意氣用事，當務之急就是先活下去，其他的以後再說。」

    魚伯點點頭，望着寒煙那堅毅的眼神，他有種錯覺，眼前的少帥和以往比起來似乎換了個人。

    所有人吃完了早飯，捕奴的隊伍又將跋涉啟程，他們一路向西，所行走的路線大都是人煙稀少的不毛之地，隊伍中似乎有特別的嚮導，每當隊伍需要淡水補給的時候，他總能帶領所有人找到河流或湖泊。

    一連走了十天，整個隊伍都沒有什麼變故發生。寒煙身上的傷也漸漸癒合，惡奴鐵沙見不得寒煙坐在囚車內享福不走路，直接又把寒煙從囚車內拽了出來。

    寒煙也是無奈，但形勢比人強，他也只好忍辱負重。他和魚伯合計過，待尋得良機一起逃走。但茫茫草原沙漠，相信兩個人逃不出多遠，即使捕奴隊沒有追捕他們也會死在荒原上。

    茫茫西域，天大地大，兩個無頭蒼蠅又怎麼可能活過兩天，食物、淡水，這些就是個大問題，草原上的野獸們最喜歡攻擊這些落單的人類。

    既然無法單獨生存，那就先跟着大部隊進入人類的活動區域吧，屆時再尋找機會，或是偶遇漢人行商幫忙給涼州都督府帶個口信，相信他們也會有逃出升天的那一日。

    鐵沙押解的隊伍走在整個部隊的最後方，每個清晨晨曦初升的那一刻，他總會看到駿馬美人遙望東方痴痴出神，然後一整日再也見不到她。

    這一日，捕奴隊來到了一片小湖泊旁，這是隊伍的嚮導帶領大家前來補給淡水。每個小隊都按秩序依次向前取水，輪到鐵沙他們的時候，十幾個人早已經迫不及待的爬在湖邊，用力的吸允着湖裏的淡水。

    鐵沙把頭埋入水中，咕咚咕咚喝了個水飽。

    「奶奶的，好幾天沒見過葷腥了，要是有隻烤全羊的話，老子一個人能吃一整隻。」

    也許是鐵沙的願望得到了湖神的回應，就在寒煙最後走到湖邊準備喝兩口水的時候，只見湖中央咕咚咕咚冒起了一連串的水泡。

    寒煙以為是什麼湖怪之流，駐足湖邊不敢上前，鐵沙嚇得趕忙後退了十幾步，抽出了腰間的匕首。

    嗵嗵嗵，水面一連炸起了幾個水花。只見湖中心突然多出了好幾個羊皮口袋。

    眾人大眼瞪小眼，哪見過如此怪異的景象，這時大小姐躍馬而來，看到湖面出現的幾個口袋，心中雖是驚詫，臉上卻不露聲色的命人將那幾個口袋取過來觀瞧。

    隊伍中大多數都是亡命之流，不一會那幾個口袋被拖到岸邊，打開一開，竟然是幾隻完整的羔羊，渾身上下見不到一絲的傷口。大概是在湖水中泡的時間太長，羊毛和表皮都泡的浮腫，並帶有一股難聞的腥臭。

    鐵沙伸脖子一看，我的媽呀，這也太靈驗了吧，我剛說想吃烤全羊，這湖裏就給老子送羊來了？

    大小姐緊皺眉頭，這樣怪異的場面她也是第一次遇到，這幾隻羔羊明顯是人為沉入湖底，現如今浮上湖面，這其中到底有什麼蹊蹺呢？

    就在這時，鐵沙的奴隸隊伍中有人大聲喊道。

    「不好啦，這是湖神的懲罰，不久之後就有大難臨頭了。」

    大小姐扭頭一看，這駭人聽聞的喊叫聲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喊出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漢人奴隸，寒煙。